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记者:不是不想救,是不能救……

导读 (一)早在2017年7月,新华社西藏分社就有摄影记者记录下了藏羚羊产崽的珍贵画面。每每看到这些照片,我都忍不住幻想亲自去到万里羌塘草原...

(一)

早在2017年7月,新华社西藏分社就有摄影记者记录下了藏羚羊产崽的珍贵画面。每每看到这些照片,我都忍不住幻想亲自去到万里羌塘草原,用镜头记录下相似场景的画面。

今年,分社关于拍摄藏羚羊迁徙产崽的决定,让我终于有了机会。

接到通知后,我们做了充足的准备:方便面、自热火锅等无人区必备食品,用作伪装的迷彩布,睡袋、帐篷、防潮垫,甚至还有必须陪伴我们同行的“战歌”——许巍的《蓝莲花》。

6月12日,我们跟随野生动物专业管护队员,深入羌塘保护区核心区。

西藏那曲市申扎县买巴乡鲁确塘草原上,夕阳下的母藏羚羊。这里的藏羚羊并不是很怕人(6月16日摄)。

那曲市申扎县,藏羚羊妈妈轻吻刚出生的孩子(6月16日摄)。

生活在那曲市尼玛县的藏羚羊和生活在申扎县的藏羚羊有很大区别——申扎县的藏羚羊生活在公路两边,经常能见到汽车和人类,人走到50米以内才会跑开;而生活在尼玛县羌塘草原深处的几十万只藏羚羊,即便远远看到汽车都会立刻躲开。

拍摄前,我以为600焦段的镜头完全可以拍到藏羚羊的特写画面,但事实证明,我还是太“天真”了:即使猫着身子,匍匐到藏羚羊群的“警戒线”附近,也只能拍到全景的十分之一。

多次尝试后,我十分纳闷:2017年,分社的摄影前辈是怎么拍到藏羚羊产崽特写瞬间的?

大群迁徙的藏羚羊在羌塘保护区核心区向产羔地迁徙,同一个地方每隔几个小时就有一个群落依次而过(6月13日摄 无人机照片)。

迁徙途中的母藏羚羊,这是600焦段能拍到的极限(6月13日摄)。

(二)

我们和野生动物专业管护队员的营地建在甜水河畔,这里是藏羚羊迁徙的必经之地。当天傍晚,我们到达甜水河畔一处比较平整的土地上,顶着大风搭好了帐篷。

营地四周有一群母藏羚羊整齐划一地向着羌塘深处走去。羊群前有几只探路的“哨兵”,身后几十米,是藏羚羊群沿着领头羊的脚印一路前行。

羌塘草原深处无人区的甜水河流域,藏羚羊慢悠悠地经过河床(6月15日摄 无人机照片)。

羌塘草原深处无人区的甜水河流域,不同的藏羚羊群相距不远,前往产地(6月15日摄 无人机照片)。

扎营之后,几名摄影记者迫不及待地拿起相机,猫着身子向羊群靠近,可结局依旧,藏羚羊群就像装了雷达,远远地避开了我们。

同行的野生动物专业管护队队长格桑是一名摄影爱好者,他提议,与其追着藏羚羊跑,不如在藏羚羊必经之地埋伏好,等羊儿从身边经过。

于是,我们拿上事先准备好的防潮垫、迷彩布、零食和矿泉水,沿着甜水河埋伏了起来。

6月14日,新华社记者晋美多吉伪装在藏羚羊必经之地不远处山坡上,等待藏羚羊群经过。新华社记者 普布次仁 摄

苍天不负有心人。改变策略后,我们的拍摄工作“峰回路转”。

山头上,野生动物专业管护队员拿着对讲机告诉我们羊群的位置。我们趴在山坡上,等着羊群悠闲地在眼前走过,手上不停按着快门。羊群最多的时候,我们甚至不敢喘气,生怕羊群闻到人类的味道。

羊群里并非都是待产的母羊,长着长长犄角的公羊在镜头里格外醒目。野生动物专业管护队员告诉我们,年轻的公羊在没有完全独立之前会一直跟着妈妈,哪怕妈妈又有了新的孩子。

藏羚羊群经过记者旁边,画面左边有着长长犄角的藏羚羊就是一只年幼的公藏羚羊(6月14日摄)。

新华社记者和野保队员一起在完成巡护和拍摄当天,在甜水河临时营地旁的合影(6月15日摄 无人机照片)。

(三)

自古以来,西藏老百姓就对大自然怀有深深的敬意。

在羌塘无人区,世世代代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动物才是主人,我们的打扰自然是越少越好。

生活在羌塘草原上的老鹰,这里有充足的鼠兔供它享用(6月15日摄)。

生活在羌塘草原上的熊,基本上处于这片草原的食物链顶端(6月13日摄)。

生活在羌塘草原上的狼,它埋伏在荒地上,随时准备对藏羚羊发动攻击(6月13日摄)。

生活在羌塘草原上的狐狸,它嘴里还叼着刚抓到的鼠兔(6月16日摄)。

进入核心区第三天的傍晚,一只怀孕的藏羚羊被一头独狼咬中了肚子,艰难挣脱后,它踉跄地跑向了我们的营地。羊无奈地选择投奔人类,狼无奈地止步不前。

野生动物专业管护队员对这只母羊进行了简单的伤口缝合,又重新将它放归大自然。

我们当然可以拯救这只受伤的藏羚羊和它肚子里的宝宝,可那只追了它那么久的独狼怎么办,那只狼也可能有嗷嗷待哺的宝宝啊!大自然优胜劣汰的生存法则,我们必须遵守。

第二天,那只受伤的藏羚羊还是倒在了距离营地一公里外的雪地上,它的身体留在这片土地上,留给了这里的狼、老鹰和熊。

我突然想到大家耳熟能详的那句话——“除了照片什么都别带走,除了脚印什么都别留下”。

羌塘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的野保队员在查看受伤的藏羚羊,此时它已经奄奄一息。(6月14日摄)。

受伤第二天,雪开始融化,救治后的藏羚羊还是倒在了羌塘大草原上(6月14日摄)。

我在现场,见证生命的诞生和消亡。在甜水河畔的山头,我望着茫茫的无人区,感受自己的渺小,也感叹生命的伟大。

一小群母藏羚羊正在涉水通过甜水河(6月15日摄 无人机照片)。

壮阔的甜水河流域(6月15日摄 无人机照片)。

位于羌塘草原深处无人区的甜水河流域,画面左下角是记者的临时营地(6月15日摄 无人机照片)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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